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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,海风吹过厦大第二季第四章

  • 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时间:2021/12/10 13:15:13
点击上方“厦大宝庆”,发现更多精彩。第四章厕神

他们哥儿仨是85级同班同学,但都认识我。

大学毕业至今,我们30多年没见过了。通电话时,彼此都是年轻时的印象;等见了面,顿时有了感慨!

四个人,彼此看着对方的脸,面面相觑,瞬间理解了“杀猪刀”的意思,心里都是一阵唏嘘。

四把杀猪刀,锋利、尖锐,神出鬼没。

一人一把。

——和脑海中大学时的印象比起来,简直就是父子两辈人!如果没有芙蓉湖的共同记忆,大伙儿就是陌生的路人!

“岁月是把杀猪刀啊!”我不禁喃喃。

“黑了木耳,紫了葡萄,黄了香蕉!”旁边一人大笑。

我看着他,一眼就认出:这是燧人!

年轻时,他长得有点儿磕碜。大概小时营养不良,有点儿没长开,宽阔的肩膀似乎总是向前窝着,加上脸上皮肤干,一笑有不少皱纹,显老;不过,几十年后我们真的开始老了,他却显得比大家都年轻,脸上皱纹比当年上学时还少些,身上也没一丝赘肉。

他来自遥远的北国。那时的燧人,沉默寡言,很少说话,性格内向。

记得我去他们宿舍,他通常对我笑笑,然后一言不发坐在床铺边儿听我聊天儿。偶尔和他说话,总是先笑再答,人很老实。

有时,燧人因为插不上话或脑子里没话料,显得有些抑郁,于是就面带呆滞的微笑,阴郁而安静地坐在一边。

他来自一个很偏远的小地方,小时没什么见识。

见识,就是见多识广。见过山的人会聊山,见过海的人会聊海,在山、海之间闯荡过的人,能聊几句山海经。

没见过山、也没见过海的,就剩下大眼瞪小眼了。

邓小平年轻时去过法国,这段经历使他具有开放的眼光,为后来的改革开放奠定了视野基调。

很多时候,燧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、呆笑着坐在角落。

86级一位师弟和我讲过,自己来自偏僻山村,刚上学时听说上海有几十层的高楼,却并不知道有电梯,于是常躺在床上想:从一楼走到大厦顶层,大概得老半天吧!

这位师弟纳闷:几十层的建筑——化粪池在哪儿?

他一直琢磨,大厦的粪肥大概就是楼里人的排泄物;不过,要是集体拉肚子可咋办?

出身农家的他,对上下五千年如数家珍,可对现代世界的认知几乎为零,或者完全靠猜,基本属于胡思乱想。

人过中年、如今已定居上海浦东的他对我感慨:在一定程度上,见识决定思维!

记得我和燧人一起坐过火车。

那年放暑假,绿皮火车在漳州停靠,铁轨边小贩卖一角五一簇的新鲜芭蕉,他舍不得花那么多钱,于是买了五分一簇的发黑芭蕉。

火车驰出站台,燧人笑着对我说,“我们家乡没这东西,特贵!只有大官和住院的病人有时才吃一根!不对!大官每天可以吃两根,住院的老百姓一星期只能吃一根!”

“今天我最少要吃三根!”他豪迈而自豪地讲,“这把都吃掉!”

说完这些,他小心翼翼剥开芭蕉,有滋有味吃起来。吃第一口时,他幸福地闭上眼,似乎回味无穷。

我把自己的新鲜芭蕉递给他,“吃这个!你的芭蕉发黑了,小心吃坏肚子!”

他憨厚地笑着拒绝,“咱有!不干不净,吃了没病!我就不让你了!”

结果火车没开多久,他就闹开了肚子。

那时车厢人山人海,过道儿挤满人,去趟厕所比爬华山都难,关键是好不容易挤过去,厕所却被别人占着。

正常人可以等,但对一个急性腹泻、再加上见到厕所条件反射的人来说,简直就是要他的命。

偶尔遇到厕所开着,刚要进去,却被旁边冲来的人先行一步闯入,只得咬了嘴唇,满头大汗等在外边——等来等去,总被加塞的人钻了空子,无奈挪蹭到下节车厢去试试。

我要带他去卧铺,他却不敢去,说自己没买卧铺票,不敢用那里的厕所。

现在想想,那时的大学生,真老实、真本分!

厕所去不成,燧人跌跌撞撞捂着肚子回到硬座。他低声呻吟着向前弯腰,挣扎着把没吃完的烂芭蕉恨恨地扔出车窗。

他的目光里满是巨大的委屈和忍受酷刑般的坚强,偶尔倒吸一口凉气,然后死死咬紧牙关。

全身大汗淋漓的他,阴郁地望向窗外,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向后缓慢移动。腹内的阵阵剧痛,让他把头死死抵住玻璃——就那么忍着、熬着,头上的汗珠噗哩啪啦往下掉。

偶尔,他的眼中噙满泪花。

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因未到腹泻处!

我实在看不下去,于是找列车长说明情况。好心的列车长看了他的学生证,又看到他万分痛苦,于是给他单留了一把厕所钥匙。

这等于给了他一个专用厕所,这下儿就方便多了。

接过钥匙时,他感激地看我一眼,目光泪花闪闪,仿佛我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厕神。

一泡稀断断续续从漳州泻到上海,他痛不欲生地拉了一千五百公里。熬到上海火车站换车,他已是脸色发绿,眼珠放着蓝光,走起路来摇摇晃晃,像刚从鬼门关爬出来一样。

毕业后,他分到一家著名集团,一干就是一辈子。

——可别小看这一辈子!燧人毕业分到大都市,心里知足,与世无争,对谁都十分客气。最后,多年媳妇熬成婆。

现在,他常驻深圳,担任分公司总经理。

有时我想,当年大学里的“王宝强”,如今是收入百万的企业高管——时代在这几十年发生了多大变化!

再次见到他,已是今天。我注意地看了看他的脸,诚实、敦厚、朴实。这么多年,他这几个特点一直没变。

提起当年他火车上腹泻千里的事,燧人吃惊地睁大双眼,断然摇头道:“你记错了!哪儿有这事!不是我!”

他极其自然的表情,让我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记忆。不过,低头仔细思索了一下,我觉得并没记错。

正在发愣,他拍拍我肩膀,笑嘻嘻地说,“你是新闻系毕业,本来应该当记者,阴错阳差成了教授。现在你写的《那年,海风吹过》火了,以后我就叫你‘名记’吧!”

——名妓?

——我?

李师师是名妓。宋代刘子翚讲过:梁园歌舞足风流,美酒如刀解断愁。忆得少年多乐事,夜深明火上樊楼!

陈圆圆是名妓。清代吴梅村在《圆圆曲》中说,鼎湖当日弃人间,破敌收京下玉关。恸哭六军俱缟素,冲冠一怒为红颜!

历史上的名妓还有柳如是、董小宛、鱼玄机、马湘兰、薛涛、苏小小、杜秋娘。

要说巾帼不让须眉的千古名妓,要数梁红玉。林伯渠同志曾写过:南渡江山底事传,扶危定倾赖红颜!

这些名妓,个个国色天香,更有国之大侠,我可比不了!

想象一下镜中的自己——先不说性别,就我这模样能当名妓?我要是做了名妓,天下的男人得承受多大心理压力啊!

——起码不太环保吧?

燧人还在警惕地看着我。

“名妓就名妓!”我举杯大笑,“好,我是名记!”

众人一阵欢笑。

几十年没见面,我一下成了大家的“名妓”,自然是再也不能提起他当年拉稀几千里的事儿,于是我们四位厦大同学,再加上一群年轻人,大家痛快入席喝酒。

酒至半酣,卡拉OK响起,在十几位陌生年轻人的注视下,燧人大大方方、自告奋勇起身唱歌。

他唱的是《我要飞的更高》、《爱拼才会赢》,都是把声调拉到苍穹顶端的那种歌曲。

他站在那儿吼了起来,没有丝毫做作,极其大方自然,仿佛世上除了自己,并无别人。

燧人唱得声情并茂、声嘶力竭,和大学时的沉默内向形成鲜明对比。

唱到后来,他满身大汗,爽快地把我拉上舞台,坦诚地说,“唱出来!别憋着!把心底的声音都敞开嗓子唱出来!这把年龄,不要憋在心里!”

“我没憋啊!”

“没憋就对了!别憋着!”

一个“憋”字,让我又想起当年火车上他憋着的岁月;再看看他现在的豁达与彻底放开,心里顿时产生了感慨。

酒酣耳热之时,我偷偷问他,“现在这岁数,如果再遇到年轻拉肚子那事儿,你咋办?”

“那不是我!来,名妓——喝酒!”

“假如呢?我说假如?”

“第一,没有;第二,如果现在遇到了,也没厕所,我就当众拉!实在没地方,就拉桌子上!”

“大家可都看着呢!”

——“谁爱看谁看,谁看我就撅屁股拉谁身上!喝!”

我这才知道,到了这岁数,他已没了任何拘泥和顾虑,完全看开了——这几十年,他比我见过世面,比我想得开,是真的豁达!

于是,我和他手拉手唱起《恋曲》。俩人商量好,低音我唱,高音他来。唱到高亢处,他扯起声调,声震大厅,显示出无尽的豪迈!

——壮哉!我好想挥笔写诗送给燧人:我有一壶酒,往事藏里头。美人爱英雄,名妓芭蕉手!

想象中,他笑着回我:名妓芭蕉手,厕所有没有?有就往里走,没有拉着吼!

几十年后,他将是所有85级同学里,能活到最后的几个人之一。

——因为豁达,因为不憋着。

第二个哥儿们更让我感慨。

他叫公明,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,却不带一丝书香,像极了一个大俗人。

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都没上过学,因为他身上完全是市井江湖气。

公明见到我很亲热,我却想不起他大学时的模样。

三十多年没见,我和另两位亲切拥抱、亲热聊天,却把公明冷落一边。

他静静地坐在茶桌正中,有点儿尴尬地看着我。

今天他做东,可我这位客人,认出了其他两位,居然想不起他是谁。

他略微有点儿失望,但多年同学情分让他见到我后,如同见到失散的亲人。

我对他没任何印象,不过既然他在三人中最先加了我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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